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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线厂记忆

来源:总部 陈思发布时间:2016-03-15浏览次数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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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来源:《钢的琴》剧照

        那天在网上看了一篇关于三线厂的文章,顿时感觉热泪盈眶,这几乎说出了所有三线厂人的心声。

        上世纪60年代,在“备战备荒为人民”、“好人好马上三线”的时代号召下,老一辈的人们从各地迁徙到中西部三线地区,进行大规模的军工企业三线厂建设。于是,仿佛在忽然之间,一个个世外桃源拔地而起,寂静的山间村落一下子热闹了起来。工厂、学校、文化宫、露天电影……麻雀虽小,五脏俱全,在这里,世世代代不用出山,就在这样建设好的一个圈子下,不断地生存和繁衍。我的爷爷奶奶就是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里,带着我年幼的父亲,投身到了三线厂建设中。后来,我的父亲母亲也在那里相识相恋,成了家,有了我。

        记得小时候,我经常坐在工厂的院子里看天上的火烧云,雨后的彩虹,还有风圈。有时候会跑出去,到河边跟小伙伴儿们一起捡鹅卵石,去山上摘野花。一转眼,随着国家体制改革,三线厂有的合并重组,有的迁入就近的城市,也有一些固守在原地,却再也不复当初的辉煌。我所在的工厂也不能幸免,大批人员无奈下岗,为了生计养活家人,他们又从大山迁出,在城里安居或外出打工。从此,我记忆力的那个三线厂就消失了。很多年后,当有人问到我的老家是哪里时,内心总是有一丝犹豫。是啊,我的老家是哪里。这个梦中的地方已经不再存在,只是我们存留在脑海中的一片记忆。

        对于老家,那个我度过整个童年的地方,我总是怀着一种特殊的感情。到了成家的年龄,我也带着身边的另一半回去了一趟。曾经的菁菁校园已经草比人高,原有的平房小院拆的只剩下地基,但是闭上眼睛,张开耳朵,小伙伴儿们鲜活的身影,还有穿越时空的欢声笑语,依然历历在目,言犹在耳。我甚至可以清楚地找到自己原来家的位置。我相信,即使所有一切变为废墟,我也可以在脑海里勾勒出那一幢一幢的建筑物,我也能讲得出在那里曾经发生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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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来源:《钢的琴》剧照
 
        那些发生在大山之中的故事,一幕一幕,承载了那个时代太多人的喜怒哀乐,酸甜苦辣。印象深刻的片段是每个晚上7点多开始,几拨儿老年人都会围在路灯下打扑克,玩儿的金额一毛两毛,纯为消遣时间。我们这些孙辈的小孩儿则在马路中央玩儿红灯绿灯停、123木头人亦或是在路灯下拿着饮料空瓶捉飞虫和蚂蚱。那个时代没有车,唯一不多见的也是拉货的大卡车和通往山外的面包车,一天也遇不见两辆,所以马路是孩子们和自行车的天下。

        让我念念不忘的一个地方叫做方塘,顾名思义,其实就是一个方形的水塘。在我的记忆里,这个方塘面积特别大,而发生在这个方塘的故事也是非常多,有老人们口中的灵异事件,有大人们捕鱼的分享时刻。在文化娱乐以及物质匮乏的年代,会有很多人来此钓鱼,捕鱼用于自家的烹饪。我也会跟着爷爷过来玩耍,看着爷爷穿着雨靴走进池塘,然后用网捕捞。后来,我也专程回去过几次,每次路过我总要看看当年的方塘。震惊地发现,原来方塘只是一个小小的蓄水池,这个也不禁让我对自己记忆的可靠性产生了怀疑。或许那时候我太小,对方塘的丈量只是孩童的眼光吧。
 
        除了方塘,我的另一个乐园是后山。关于后山,其实只是当地厂里人的一种叫法。那里也就是一片荒山野岭,具体叫什么没人知道,因为在家属楼后,所以叫后山。因为在山区,那个年代没有所谓的生态破坏,无外乎一些老人会去后山稍微平坦的地势上开辟一块儿小小的土地,种植仅供家里人吃的蔬菜。那时候,我奶奶在后山也有一块儿用木栅栏围起来的地,刨地、垄地这些我都不会,唯一能帮上忙的就是拿着扁担帮爷爷奶奶挑水。山里有一处带深坑的岩石,而水就是从这来的,现在想想很神奇,这个坑永远不会有水填满至上溢。每次用水桶舀完,静等一会儿,就又会有水一点点的渗上来。这个小小的坑满足了山上这些块小田地的浇灌。后山每年春夏秋都会有不同的花开,印象最深的就是野百合,一开就是山上的一大片。另外还有紫色的耗子花(学名白头翁),这花经常开在土坟的周围,小时候没有害怕的概念,调皮捣蛋也到土坟的周围摘了玩儿。

        那时候厂里也有一些文娱活动,比如各种篮球赛足球赛,一年两次的运动会,文化宫的电影,春节的烟花表演等等。还有每天厂里的广播,家长上下班,厂里的有线大喇叭各处都能听见,还能听见上班吹号的声音……那个年代人们的思想和生活都很闭塞,但是对我来说,那都是不能再重来一遍的美好岁月。

        如今,生活在北京这样巨大的城市里,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安了一个快进键。早高峰在地铁上行色匆匆的路人,无不疾步行走甚至是奔跑状态,而我就是这众多快节奏奔波中的一员。

        曾经无数次幻想,什么时候能够远走高飞,告别大都市的这种疲于奔命,安安静静地在大理、丽江这样的地方,开一个客栈或者特色小馆,从此享受着属于自己的生活。但是,潜移默化中已经被现在的速度所同化,那些习惯性的工作压力,习惯性的生活状态,已经成为我每天的日常。而儿时在三线厂的所有记忆,终将被埋藏在记忆深处。